干杯
——nino养狗了。
消息是从相叶那里先传出来的，几个人在line群里小小地闹了一下，二宫传了几张小狗的照片，带着外行人拍宠物惯有的模糊感，是一只小小的柴犬。
也叫小春吗？
一个人问了，他就说是。
没有人会多余问他为什么养，出租房是否能养宠物，忙起来的时候谁来照顾。
他搬家了结婚了，没有人会傻到明知故问。
相叶心无芥蒂地问什么时候能去他的新家玩，其他人便也顺着气氛问起来，大野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出。
二宫却说：好难得。
他在难得什么，大野一向不会猜测，自然想不到是在说自己。
也同样想不到新年休假的日子里，他真的会放下鱼缸，选了一天坐到二宫新家的沙发上。
二宫新买的沙发比之前的那一款更加舒适，大野靠坐在上面就有些犯困，像落进了温柔的陷阱，一点一点被蚕食。
“我也想买一个……”
他漫不经心地说。
“啊，是吗？”
二宫的目光停在屏幕上也不回头，一心二用地应他的话，大野整个后背贴在沙发上，手上捏着小狗的玩具，肆无忌惮地看他的背影，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。
早些时候二宫发来消息，说夫人回实家去了，他自己在家，问大野要不要来。
——来看看小春吗？
他是这样说的。
——家里快没酒了，来的话帮忙带一些吧？
他又补来一句，和过去一样让人难以拒绝。
其实谁都知道大野更喜欢斗牛犬，说不上来为什么，也许是因为斗牛犬长得有点怪，他对有点怪的事物都充满好感，否则也不会立刻对当年的二宫产生浓厚的兴趣。可是柴犬对他来说又不太一样，先前拍电视剧的时候和小小的柴犬共演过，那是一种长得很像二宫的小狗，他忍不住就把鼻子凑过去和小狗蹭一蹭，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柔情。
就像此刻，二宫一如既往坐在他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，因为游戏而大呼小叫。
而在脚边，跑动起来还有点跌跌撞撞的奶狗正仰着头瞪圆渴望的茶色眼睛看他，嘴角向上扬起，等着他将玩具抛出去。
让他难免会想起二十几年前。
这些年时间过得很快，有时候他会有些分不清事情都发生在哪一年，仿佛去年的二宫还是会缠着他要他注意到自己新换的发型，他有一阵子被问起二宫像什么的时候他会回答“犬”，后来没有人再询问了，他也就没有机会再更改答案。
因为那个曾经会像卫星一样绕着他的“小犬”长大了，变成了更遥远的星系。
水蓝色的小球被抛出去，小春吧嗒吧嗒地踩过地板跑出去，看起来是那么快乐，大野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。
“感觉他每天有24小时的精力去玩。”
二宫半真半假地与他抱怨，控诉精力过剩的柴犬让他不得不从游戏里分出神去陪玩。
毕竟谁能拒绝可怜巴巴叼着球的小狗呢。
大野坐起身，弯腰去挠再次凑过来的柴犬的脑门，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能问他为什么忽然养起狗来。小春反而对他的手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球被暂时抛到脑后，追着他修长的手指自顾自地玩起来，二宫似乎侧头看了他一眼，小声埋怨一句，“真是宠物随主人。”
“嗯？”大野未听清，顿了顿见二宫神色不变的在打游戏，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。
过了一会儿二宫的游戏告一段落，终于放下手柄活动了一下手腕，“看红白的录播吗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
大野看起来像是真的只是来玩狗的样子，不在意二宫是打游戏还是选择看电视。
而在二宫注意不到的角度，他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到喜欢的人身上，像是想要把他的样子印在视网膜上似的。
过去他来二宫家里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，两个人更急于分享体温、纾解压力，而不像此刻真的像是普通朋友一样，在新年的假期里打开录播的、之前没时间观看的红白歌会，并肩靠坐在沙发上，也许还会喝酒、叫外卖，因为电视节目大笑起来，只是不再亲吻、牵手、拥抱。
“结婚”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，将一切的可能性留在过去。
其实在那之前所谓的“可能性”也从来不存在，只是谁也不提不说，装聋作哑地假装拥有一瞬就等于永远。
二宫起身去开启录播机的时候大野坐在沙发上，手机就在手边，他悄悄举起来，将二宫发尾被阳光照亮的样子拍下来，手机发出小小的咔嚓一声，被忽然开始播放的节目盖过去，二宫也许没有听见，并未转过身来质问他在做什么。
而他脚边的小春懵懂地看着他，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手机里到底有多少张这样的背影。
二宫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贴着大野坐回沙发上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他手机的屏幕上是外卖的界面，递到大野面前的时候，仿佛是自然而然的，头也靠了过来，毛茸茸、暖烘烘，像小春，也像过去千百次的习惯。
大野不自觉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发旋，心脏被涨满到有些发酸，注意力难以集中在手机屏幕上，不过他并不需要真的拿出一个主意，“都听你的。”
“那这个吧。”二宫的指尖点上屏幕，还是和之前一样修剪得很整齐，圆圆的很可爱的手指，大野贪婪地盯了一会儿，随他将两人都会喜欢的食物点进订单。
他们对新出现的歌都有些陌生，反而对曾经十几岁时候听过的歌记忆犹新，难道遇到一首老歌，二宫一边拍着膝盖一边摇头晃脑地哼起歌来，大野偷瞄他一眼，笑着加入了哼歌行列，二宫举着他那一听啤酒凑过来轻轻撞到大野手里这听的边缘上。
——干杯。
*会不会，有一天，时间真的能倒退*
*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*
*也许会，有一天，世界真的有终点*
*也要和你举起回忆酿的甜，和你再干一杯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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